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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大师面对面”系列学术讲座第六期——“中央音乐学院·我的家”

信息来源:中央音乐学院 发布日期:2014-12-17 15:35:00 更新日期:2023-08-22 21:28:09

     
     

 

  “与大师面对面”系列学术讲座是由我院王次炤院长于2010年倡导并发起的,一共策划了六期,前五期的主讲人分别是民乐系胡志厚教授、管弦系薛伟教授、作曲系郭文景教授、乐队学院胡咏言教授、声歌系郭淑珍教授。12月8日,王院长在学院演奏厅再次对话管弦系朱亦兵教授,共同讲述“中央音乐学院·我的家”,郭淑兰书记、逄焕磊副书记、江小艾副院长、声乐歌剧系郭淑珍教授、管弦系副系主任俞明青教授及广大师生共同聆听了本期讲座。

 

  一、“作为音乐演奏者,我们不光是拉音符、唱音符,还要看能不能享受那个休止符”。

 

  这场讲座更像是一场跨越十年的时空对话。王院长首先回忆了十年前与朱亦兵教授的一次深夜电话,正是在那一通电话中,朱教授确定了他举家回归祖国,回到母校任教。王院长表示这是一个惊喜,因为朱教授当时是瑞士一流乐团的大提琴首席,他愿意放弃国外优厚的工作待遇,同意回到中央音乐学院,把学校当做自己的家,这份爱国之心、爱校之心确实令人感动,中国的大提琴事业需要像朱教授这样的更多海外优秀学者归来支持建设。

  朱亦兵教授深情地回应道,此时他的心中充满了对中央音乐学院的感恩,在命运转折之时能够让他回到母校,他说:“我们作为音乐演奏者,不光是拉音符、唱音符,还要看能不能享受那个休止符,能不能忍耐表面的寂寞,能不能倾听别人的歌唱和演奏。这是一个音乐家要做的比他自己拉琴、弹琴、敲击、唱歌更为重要的功课,这也是我近十年所做的功课。”今天,他就是来和大家讲述“中央音乐学院·我的家”的故事。他说自己出生在中央音乐学院的院子里,父母都是学校的老师;他说自己是个孩子王,在幼儿园里制造“生物炸弹”到处顽皮捣乱;他说学校那些前辈教授都是自己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自己会肆无忌惮地钻到邻居们家里翻看小人书;他说小时候自己经常去爬大礼堂前的旗杆,还用白纸复印假票在学校里蹭电影看……诸此种种历历在目,这就是朱亦兵教授记忆中难忘的童年,他就是这样长大的。中央音乐学院给了他“家”的感觉,他也相信中央音乐学院就是他的“家”,正是“家”的温暖和对“家”的思念,让他回到了魂牵梦绕的故乡。

 

  二、“我以我的原样走我的路,我依然跟着我的心声在走,这个心声就是音乐之声”。

 

  王院长谈到,朱亦兵教授虽然回忆的都是生活中的小事,但是在这些小故事背后却蕴藏着很多值得我们深思的东西。他提起朱亦兵教授父亲曾对自己的儿子讲过的一段话:“亦兵,你到世界各地做什么事,在哪儿工作我都不管,但是你要永远记住你是中国人,是中国音乐家。”因此,这些话朱教授一直铭记于心,他旅居瑞士21年一直都持的是中国护照,尽管他当年完全可以加入外国国籍,尽管在国外出入境时常受到刁难和排挤,但是每提及此事,朱教授总是淡然一笑。他说,也许我是在一片漆黑当中离开祖国的,因为在1983年的时候,只要超过晚上8点街道上基本就都熄灯打烊了,当时大家还不知道什么是电视剧,我也从没偷跑出去吃过夜宵;而那时的瑞士是个暖阳阳的,环境无比优越、干净的国家,像个大温室一样舒服。即便在如此强烈的对比之下,朱教授还是割舍不了那份对家的深情,和对祖国的热爱——“人,作为生灵的存在,他不是换了身外衣,换了个腔调,他就不再是他自己了。人只能做自己,人只能把自己做好。我以我的原样走我的路,我依然跟着我的心声在走,这个心声就是音乐之声。”

  当2004年回国的时候,他看到祖国不再是那个黑漆漆的颜色,而是一片光亮和繁荣。朱教授曾兴奋地左手扶把骑着自行车,右手拿着摄像机,从南线阁的宿舍沿街一直拍到鼓楼,心中充满了震撼,因为北京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由衷地为祖国而感到骄傲!

 

  三、“音乐是一种情感,是一种光”。

 

  朱亦兵教授是一位非常称职的好老师,对于音乐他内心蕴藏着一种艺术化的理解。他认为音乐是一种情感,是一种光,它是不可以量化的。他曾经给王院长发过一条近千字的短信,以一个在家里长大的肆无忌惮的孩子的口吻和王院长说:“音乐人是晚上才来神的,是别人放假我们才来创意的人,是别人休息我们却睁着眼睛做梦的人。学校这一放假,我的学生们就放假了,我到哪儿上课去啊?我怎么能让他们放假呢?其它的假可以放,音乐的假不能放呀!音乐是不能放假的!”

  朱教授这种对艺术的执着追求以及对教育事业的奉献精神真的是非常令人叹服。他知道在国内还有很多同胞从来都没有现场接触过西方音乐,也没有接触过西方乐器,大多数的人都没有机会去亲自感知大提琴的声音之美。在归国后的这十年间,他不为名利做了很多的事情。他尝试走遍中国的大江南北,带着学生们到基层、到学校、农村、工厂、医院、孤儿院里去,在平时没有音乐的场所表演了将近360场公益音乐会。他想让学生们知道,能来中央音乐学院学习的人,能享受音乐之美、生命之光的人,是多么的幸运!他把自己的领悟告诉大家,瑞士手表的万年历功能不是虚设的,那是这个国家的一种文化骄傲。我们国家的音乐家也需要有如此的精神,不要总是抱着急功近利的心态,不要心里只想着演出挣钱、卖唱片、成名人……他甚至指出,这是做小买卖生意人的心态,而不是真正音乐家的心态。

  王院长非常同意朱亦兵教授的讲话,他称赞道,朱亦兵教授在中国组织了第一个大提琴乐团,并在全国巡演,做了很多音乐普及的工作,这非常不容易。他的普及不是一个一般意义上的普及,就像他自己说的不是做买卖。他是真正地把音乐奉献给大家,哪怕是分文不取,哪怕所面对的是一个个普通的老百姓和打工子弟,他依然还是抱着一个极其认真的态度,这些举动都说明朱教授心中那份对音乐所持的热爱和勇于承担的责任。

 

  四、“教育是摆路标”。

 

  身在学校,“教育是什么?”是每位老师都会思考的问题。王院长指出,作为一个音乐人,一个音乐家,对于一个教育工作者来说,对于我们中央音乐学院每一位老师来说,心中必须要有一种社会责任,需要通过音乐教育为我们社会创造出一份宁静。

  朱亦兵教授提出教育具有摆路标的功能,如果路标没有摆正,无论学生怎么努力、勤奋和刻苦,最后可能都是徒劳无功的。朱亦兵教授在此特别表达了对自己父亲的感谢之情,他说无论是在音乐专业方面还是做人做事方面,父亲都教了自己很多。他曾说“你记住了,音乐就是歌唱。不歌唱就不是音乐!这是最最重要的。所有的音乐都在歌唱,只是有人是用嗓子、有人是用琴弦、有人是用鼓。”他还经常给朱教授讲述中国音乐教育的前辈们在40年代国立福建音专奋斗的故事。那个时代的音乐家们心里充满了革命乐观主义精神,仅管头顶上盘旋着日本人的轰炸机,身上还要忍受恶劣环境所带来的酷热和蚊虫的叮咬,但是中国的第一代大提琴教育却从来没有因此而停止过。被德国纳粹驱离家园而来到中国的犹太籍老师们,他们一无所有,但是他们倾其所学地教授中国的学生们,包括钢琴、小提琴、大提琴、视唱练耳等专业。老师的琴是唯一可以演奏的乐器,于是被大家一天24小时没有休息地用来轮流练习;弓子断了用一根木头来代替;琴弦断了从机器里抽出钢筋来代替,中国音乐专业的前辈们就是这样学习音乐的。虽然现在的学生们生活在幸福之中,有着优越的学习条件,他们可能不懂这些故事的真正意义,但是这些故事就像是阳光一样照耀着我们,就像风一样吹拂着我们,随着我们每一个人一步步地成长,我们可以慢慢地领悟到其中的真谛。

  而另一位为朱亦兵教授摆下重要路标的人物就是他的法国老师。31年前在法国巴黎,那位老师跟朱教授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别忘了,毛病是练出来的。”当时他完全理解不了,“毛病怎么是练出来的呢?”但是现在他会跟自己的学生说同样的话,因为沿袭错误的路标一直走下去这条学习之路也终将是错误的。法国老师还告诉朱亦兵教授:“跟我来学琴完全没必要,但是我们可以一起探讨音乐。”这些教诲深深地影响了朱亦兵教授,并成为他归国十年继续努力工作和学习的最大动因。成功的音乐教育绝对不是让老师逼着学生们去学习,而是要看老师有没有在学生的理念中种植了正确的思想,朱教授深感这是作为教师的责任,也是中央音乐学院的责任。现在,他想和学生们共同探讨音乐,他希望学生们也像他一样热爱音乐,他想告诉大家他从来没有像这十年来那么热爱音乐,他感到无比的幸运,因为他可以邀请大家在音乐艺术的空间里无限遨游。

 

  最后王院长进行了总结性发言,他说不仅朱亦兵教授把中央音乐学院当家,还有很多教职工老师也像朱老师这样,他们真的把学校当家,这是中央音乐学院的凝聚力,是中央音乐学院的传统,大家对学校的感情都非常深。因此,我们要理解艺术家、理解教师、理解行政工作者、理解学生,理解每一个人,让他们都能发挥最大的能量为学校的教育事业添砖加瓦。朱亦兵教授具有非凡的才华,大提琴艺术造诣很高,对于音乐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更值得赞赏的是他对于音乐那种发自内心的执着和热爱,在他的每场音乐会和唱片中都留下了像瑞士表万年历一样的恒久与经典。这次对话非常真诚,这是艺术家最重要的品德,如果没有真诚,艺术就不可能进入更高的境界。希望再过十年,我们还会邀请朱亦兵教授来做讲座,让我们重新感受十年后他的内心。特别感谢朱老师精彩的发言,既质朴又深刻,也能带给我们许多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