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6日,我国著名小提琴教育家林耀基教授逝世五周年。为了纪念林耀基教授,我们采访了他的年轻弟子谢楠、陈曦、刘霄、高参、张精冶。当他们畅谈和恩师林耀基教授在一起共度的时光,那些记忆犹新的故事仿佛就是一首首动听的小提琴乐曲,因此我们将此篇纪念林老师的文章以一场音乐会的形式记述出来。这是来自中央音乐学院青年师生的一场特别音乐会,他们用文字来传达自己的心声,敬请各位读者用心聆听,聆听林老师的声音,聆听他和学生们的故事……
第一首《圣母颂》 作曲 舒伯特 / 演奏 谢楠
慈爱和包容——这是谢楠对恩师最难忘的第一回忆,就像《圣母颂》这首乐曲一样,充满了温暖。一位如慈父般呵护学生的老师,一位能够指引你前行的智者,一位用大爱照亮你心灵之路的圣者,在人一生的际遇之中几乎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初次见面,当林老师亲切地抱起年纪幼小的谢楠那一瞬,师生缘分便注定了。
对于青春年少的学生来说,追求艺术之梦的信念总是会被懵懂的时光和草长莺飞的日子所悄悄打断。在林老师眼中,谢楠也许不仅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学生,她还像是一个经常在父亲面前撒娇的小女儿;在谢楠的眼中,恩师亦是那个对自己充满希望而用心良苦的父亲。为了能让谢楠周末晚上早些回宿舍,保持良好的作息习惯,林老师会特意将第二天上课的时间约定得很早,有时甚至一边吃早饭一边上课。当认真地练琴,在课堂上却没有达到林老师的要求,而被他严厉地批评时,谢楠曾流下过伤心委屈的泪水。每每出现这种情境,林老师的语调马上会变得柔软起来,连连安慰她说:“别哭了啊”。当谢楠在思想上有躲懒退缩的时候,林老师又来鼓励她录制曾被著名小提琴家海菲茨喻为小提琴圣经的全套《克莱采尔(KREUTZER)42首随想练习曲》,并在录音完毕之后告诉谢楠:“我昨天偷偷去听了一下你录音,你拉的真准确,太好了!”这件小事其实可以看得出来,学生如果学业有所进步,林老师都会由衷地为他们高兴。往日反反复复的叮咛,生活中细致入微的关怀,平常却暖人心的称赞……凡此种种,最亲爱的林老师,您的学生谢楠都铭记在记忆的最深处。
对林老师的思念时常让谢楠感到,当年恩师为她打下的基础非常地扎实,现在她所获得的成绩可以说都是建立在此之上的。她强调,“现在依然要注重基本功的训练,可能当下已经有很多人不注重基本功的训练了,只注重音乐的表现。但是你想过没有,你的音准对吗?你的节奏对吗?你的声音是不是你所演奏的东西?”在面对自己教学工作的时候,她也要像恩师当年对待学生那样,不是光教拉琴这么简单,而是先要教他们如何去做一个人,懂得人生的道理。她说:“我经常带他们去爬香山,锻炼身体,去接受大自然的洗礼。我还会请他们喝咖啡,让他们感受西洋人的生活方式,告诉他们想要拉好西洋作品,你要学会喝咖啡,要学习西方的文化。学生生活上有了困难会来跟我说,请我帮忙,我都非常乐意帮助他们。因为我就是那么过来的,都是背井离乡来到学校,他们身边没有家长,我觉得我们就算是半个家长。”可见,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第二首《沉思》 作曲 马斯涅 / 演奏 陈曦
严谨和含蓄——虽然林老师喜欢的乐曲很多,但是《沉思》这首作品曾是他年轻时候的挚爱。陈曦认为,尽管这首乐曲听上去感觉很柔美,主旋律反复出现至少四次以上,给人以一种非常真诚的感觉,但是曲中又包含着许多复杂的东西。这种复杂纠结的感觉由内而外迸发出来,显得非常的含蓄,也就是说在柔美的旋律背后,蕴藏着很强的能量。而林老师也一直在自己的教学当中提倡含蓄二字,他自己也是这样为人处世的。“他特别不希望我们变成一种张扬的性格。”陈曦补充道,“他经常会说自己的优点让别人来夸,不要自己去夸。所以《沉思》这首乐曲,特别能让我想起林老师,因为它很像林老师的性格。”
同样,林老师教学工作态度的严谨给当时年少的陈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记得第二次上课的时候,林老师只上了十五分钟就把我轰出来了,因为老师已经洞悉我的心态是‘第二堂上课嘛,做不好也没什么事情’,而林老师恰恰认为你只要开始上课了,每一堂课都必须要做到最好,在他的理念里没有差不多。”
另外,林老师的教学方法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他总是在不断地调整和变化。陈曦对此记忆犹新,“我1999年跟林老师学琴的时候,他要求的很多方法,到了2001年、2002年,包括我出国以后每个学期回来演奏给他听,他都会为我增添一些新的想法。我发现他对音乐、对提琴的理解在不断地更新,根本不是说用一个方法一教到底。”陈曦回忆道,“我们从国外学习了一些东西回来之后,有可能会学什么就听什么,但是林老师会重新让我们再去评估之前学的东西。他曾说,‘我们要尊重西方人的风格,但是又不能失去中国人对音乐的、对西方音乐的独到见解。两方面结合,我觉得是非常有用的。’”而且他还指出,“林老师让我们在理解一部作品的时候要具备三个高度:一个是大自然的高度,也就是讲作曲家当时创作所处的外部环境,他是在群山里,在很贫困的地方,在风景秀美的地方,还是在富人居住的场所等等;另一个是历史的高度,即创作作品的时候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背景,是正值国家被侵占,还是国家已经统一;最后是作曲家的高度,了解作曲家的私人感情和经历。这三个高度的汇总会使我们对作品在纵向和横向上形成比较立体的理解。”这些林氏教学法,对于林老师的学生来说都是受益匪浅的。
面对林老师的离世,陈曦以他自己的方式来思念恩师。他认为有两种思念:一种是体现在对林老师本身的思念,就是说对他这个人、这个生命体的思念;另一种是对林老师人格魅力的思念。“我觉得林老师一直是我的榜样,他像美国老师,或国外老师一样,非常尊重学生自己的想法。他会帮助你开拓思路,实现你的理想。而不是强硬式的教育,你必须听我的。越到学习后期,林老师会越尊重你自己的想法,但是他一定会把他的观点说出来,之后由你自己去考虑和选择。你会感觉到林老师的观点绝对不是随便说出来的,或者故意要跟你反着来,他是看着你演奏完毕之后,将他所感受到的需要帮助你的东西告诉你。这一点是非常可贵的,我一直都对此特别的思念和感谢。”由此看来,自我领悟在林氏教学法当中绝对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方法。正因为如此,林老师每一个学生的拉琴风格都不一样,但是他们的技巧都非常的扎实。陈曦还特别指出“作为老师,当你第一个学生取得成功之后,他往往会陷入一个非常固执的模式,那就是要培养下一个成功的学生。可是如何能成功呢,那就是按照第一个成功的学生来复制第二个人。可是林老师从来没有这么想,他的每一个学生,从弓法到指法,到每一首作品的处理,每一个学生都不一样。我觉得这是非常值得人们称赞的。”
现在陈曦给自己学生上课的时候,也经常会重复林老师当年说过的话。他觉得在每一次重复中,都会有不同的感受。有的时候跟学生说完之后,陈曦自己也会觉得那些新的想法很有意思,然后还打算自己再重新练习一遍。这就是林老师思想的魔力,可以发人深省,不断完善这个教学体系,促进小提琴学科的发展。
第三首《巴赫第三无伴奏奏鸣曲·广板》 作曲 巴赫 / 演奏 刘宵
(音乐会现场图片摄影: 罗维)
山高人为锋——刘霄选择《广板》作为对林老师的纪念,他认为包含了两个原因:一是因为想要演奏好巴赫的音乐非常难,由于追求纯净的音响来表达纯净的情感,所以在技巧上要做到几近完美是极其困难的;二是从宗教方面来说,巴赫的音乐承载了一个虔诚的信徒对待上帝的崇敬之心,他的音乐从某种意义上讲是写给上帝听的,这首作品当然也会有着那样的一些情怀在里面。所以刘霄将这些情怀解读为是一种祭奠,一种致敬,赋予它一种“献给我心目中的上帝”的意味。选曲时他内心里面这样猜想着,“如果林老师坐在台下,我拉什么样的曲子给他听,到时候他会觉得不错,或许还有一些欣慰的话,那肯定是类似于巴赫的作品。因为这些作品都是值得我们音乐家用尽必生精力去追求的,不单是为了展现高难度的技巧,而且还因为巴赫作品的内涵真的是蕴藏着深刻、复杂的人生哲理。”
冷峻而严格,这可能是刘宵对于恩师的形容,而所有的这些感受都源自于林氏教学法的核心——最高标准。冷峻的课堂外表下是一丝不苟地治学态度,严格地执行最高标准,让学生去和高水平的唱片相比较,帮助他们建立自己的完美梦想。“我认为林老师的伟大,其实不是他故意为之,而是说他自己内心里面有一个完美的梦想,那就是让学生们来完成他心目中最完美的技巧,通过完美的技巧来创造他心目中所追求的最完美的声音,最后以期实现他心目中那最完美的成就。因此,为了实现这个完美的梦想,林老师义无反顾地让所有的学生都跟随着他一起来追求小提琴事业的最高标准。”刘宵感慨地说,“为了达到这个最高标准,其实我觉得每堂课都特别难过,真的不是某一堂课。”虽然从心理上刘宵承受了无比的压力,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逐渐理解了恩师的苦心。山高人为峰,人生旅途不过是在攀登一座又一座的山峰。面对艺术巅峰倘若只留恋于湖光山色而没有肯登攀的执着精神,那么又怎能领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最高境界呢?最强大的敌人往往就是自己,人生是一场自己和自己的角逐,有时候不是败在别人的脚下,而是输给自己。每次练琴时为攻克技术难关流淌的汗水,每次回课时所承受的心理煎熬,每次获得成绩时所收到的言语鞭策,都是跬步的积累。当最高标准不再是林老师要求的最高标准,而变成是自己的标准时,刘宵终于自己战胜了自己。
刘宵不知不觉地发现,当他获得了一些跟以前不一样的成绩时,他的内心深处其实特别想告诉自己最亲的这位老师,这位一直引领着自己从懵懂走向成熟的恩师。一方面希望他能知道,希望他能看见;但是另一方面他又有些敬畏,担心恩师会有这样或那样的批评,与此同时却又恳切地盼望恩师真能给点批评意见当作是种鞭策,因为正是那些鞭策的话能够指引着刘宵进入下一次阶段性的成功。“我对林老师的思念更多的是体现在我经常能用他的思维来鞭策自己。当我取得一点成功的时候,我会问自己‘如果他在,他会给你伸大拇指吗?如果他在,他会说你不错吗?’他要是觉得不行的话,我还得继续前行。虽然这样的思念方式有点冷酷,但是对于严师来说,他给了我一生的标准——最高标准,这是非常重要的。”
第四首《西班牙交响曲第四乐章》 作曲 拉罗 / 演奏 高参
众里寻他千百度——“转型”,这是高参与恩师之间共同完成的一道难题,他们寻找答案的过程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点石成金的瞬间,而是经过了寻寻觅觅的无数次摸索和尝试,其中所经历的坎坷和艰辛是不言而喻的。而拉罗《西班牙交响曲第四乐章》是高参非常喜欢的一部作品,甚至他曾经一度认为第四乐章本身就是葬礼进行曲,是五个乐章当中最发自内心的一个乐章,选择在纪念音乐会中演奏也许可以象征着在恩师指引下,他的那段逐渐成长的心路历程。
对于高参这一届小提琴专业本科班的几个学生来说,他们没有从附中时期就开始跟随林老师学习演奏小提琴,他们面对的一个共同问题就是需要“转型”。高参回忆道,“我们这一届比较特殊,后来我感觉从这届开始,他(林老师)希望在相对年长一些的(学生)当中培养出一批成熟的、比较不错的学生。正是因为这样,往往偏小的孩子,看护的成分要多一点,你对他直接的一点一滴的照顾要多一些;对于大的孩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更多需要的是一种引导。因为如果你大学再换一个老师的话,十六七岁时学生的世界观就已经逐渐形成了,不管是对音乐的看法,对技巧的看法,或者对艺术的理解,这三个方面虽然不能说是很成熟,但总是有一些固化了的东西。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需要一些相对比较成熟的方式,要根据每个人的实际情况来考虑未来将怎么去发展,如果有些东西是必须要改变,哪怕是必须重建,我们也无怨无悔。”
转型可以说是一波三折,从开始之初的才能肯定,到后来的发现问题,再到之后恩师尝试多种方式来教学,不厌其烦地反复地探讨,不断地磨合。高参迷茫过,也曾彷徨过,但是令他特别感动的是,即使在其最艰难和最低谷的时候,林老师也从来没有放弃过他,这无疑坚定了他继续向前奋斗的意志,那是最重要的鼓励和支持。最后他终于领悟到了,在某一年的期末考试完毕之后,林老师在电话里告诉高参:“你曾经问过我,说‘老师你到底希望我将来成为什么样子?’现在,我想送你一首诗,那就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高参认识到,恩师想告诉他的是“你真正要寻找的东西,其实没有这么复杂,你想知道的答案就在你的日常生活当中,它就在你身边,只是你还没有察觉到。”今天,我们再次回首,发现正是经过本科四年林老师倾注心力的教学和引导,使得又一个具有卓越小提琴演奏才能的青年演奏家完成了他那个梦想中的华丽转身。当林老师看到这个期待已久的转身之时,想必他在心里也欣慰地笑了吧!
直到现在,在平时的演奏和练习当中,高参还经常会琢磨很多恩师当年所讲过的东西,赞叹他无私奉献的高尚情怀。“林老师那种对于学生的付出是不计回报的。这么多年以来,假期他给我们上课,从来没有提过学费的事情,那是真的全身心的付出和奉献。当院领导问林老师需要什么,有没有什么可奖励给他的时候,林老师回答说,‘我什么都不需要,我不要房子,就让我多教几年学,能够跟学生在一起。’”作为中央音乐学院的青年教师,高参也会努力以恩师为榜样,用言传身教的方式继续教导他的学生,“跟大自然学,跟生活学,跟同事学,跟同行去学。”同时,他自己也坚持多走出去,参演欧洲的著名音乐节,加深对西方文化的了解,不断更新自己、提升自己的小提琴演奏境界。
第五首《钟》 作曲 帕格尼尼 / 演奏 张精冶
童真、幽默与快乐——《钟》是帕格尼尼《第二小提琴协奏曲》第三乐章,全曲基调非常明快,表达了人们对生活的热爱,充满了一种积极向上的态度,用当下流行语解释就是充满了正能量,而且同时它也是非常具有幽默感的一首乐曲。诚然,在张精冶的眼中,林老师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爱开玩笑,非常幽默,和学生们在一起他无疑是最快乐的。他会将深奥的练琴原理编撰成浅显易懂、朗朗上口的口诀;他会将严厉的批评转化为幽默的激励;作为美食家,他还会时常邀请学生们共品佳宴、畅谈中外古今;虽然年近古稀,他却还能像小孩子一样童心未泯,充满了对新事物的好奇之心。
如果说要分别形容参加今天这场特别纪念音乐会的五位小提琴青年演奏家与林老师之间缘份的话,陈曦与林老师之间是师生之缘,谢楠与林老师之间像是父女之缘,刘宵与林老师之间像是救赎之缘,高参与林老师之间像是朋友之缘,而张精冶与林老师之间更像是同声相应之缘。这也是林老师为什么特别指出《钟》这首作品非常适合张精冶演奏的原因,因为他们都是充满了童真而乐观的人。
张精冶是林老师最后一位研究生,开始的时候他一直有一个困惑:“我记得我问他,我说我并不是小孩子了,演奏中技术上的障碍,我是不是还有可能解决?有些技巧上很难的曲目,我是不是还有可能驾驭它?在小提琴演奏的艺术之路上,我还是不是有足够的发展空间?”面对这样一串连珠炮似的问题,林老师非常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当然,一点问题没有。”这句话对于张精冶来说是一个可以改变人生的转折,给了他极大的信心,让他可以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同时,恩师还正确教导张精冶大量缩减了演奏小提琴的练习时间。张精冶认为,“拉小提琴的人最大的工作量不是在舞台上演出,而是在台下不断地练习。但是时间是有限的,如何能更有效地练琴,从而达到对演奏者们来说是最重要的想要表达音乐的目的呢?这种有效地节约练琴时间的意义就在于:延长了你热爱生活、体会生活的时间;延长了你去研究音乐的时间;你可以学习历史、人文等触类旁通的其他学科,然后反过来充实你的小提琴演奏,这是非常重要的。这是林老师最神奇的地方,他并不仅仅是让学生单纯地去练琴,而是使我们更加接近成为一位真正的音乐家,并为这样的一个目标而努力奋斗。”
张精冶总是亲切地称呼恩师为“老林”,他们间的忘年之交深深地影响着这位年轻的艺术家。他说:“为什么每次跟老林在一起都非常愉快呢,因为你跟他在一起,不管你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无论你遇到了什么样的困难,或者你有任何疑问,哪怕是人生当中有什么事想不开了,只要跟他在一起就有了希望。”是的,人不能没有希望,有了希望人生就会被点亮。
每逢三月之际,当每一次练琴或登台演出的时候,林老师的音容笑貌会浮现在张精冶的眼前,有时他甚至能感觉到林老师就在自己的身旁。更多时候,他总是禁不住在想,如果这么演奏恩师会怎么评价呢?尤其在张精冶开始教学的时候,他始终贯彻着林氏教学法的思想精髓。特别是从去年九月开始,他在美国纽约的皇后大学做访问学者,也在那里从事些教学工作,学生有的来自美国,也有的来自欧洲。在教学的过程中,他试图传达林老师那套独特的运用东方哲理学习小提琴的思想。他感慨地说,“林老师之前说自己不会英文是个遗憾,一直催我学习英文。我当时不理解,后来我明白了,他是想把中国传统思维如何运用到小提琴教学当中去的思想,推广到全世界领域。”因此,为了弥补恩师的这一遗憾,张精冶认为把林老师思想传播出去的过程,就是缅怀林老师的一个过程。
第六首《思念》 作曲 陈怡 / 演奏 谢楠、陈曦、刘宵、高参、张精冶

思念是一种力量——《思念》是旅美作曲家陈怡女士在2010年为纪念林老师去世一周年而专门创作的作品。这首乐曲第一次公演是由陈曦演奏的,当时陈怡女士告诉他,《思念》的第一乐句是由“林老师”三个字的粤语发音幻化而来的,乐曲的发展始终好像是在呼唤,呼唤林老师能够回来。在中间段落,这种情感上对于“生”的呼唤和现实中理智地对于“逝”地判断,互相纠结着、扭曲着,成为一股动力直接将音乐推向了高潮,爆发出了挣扎而痛苦的呐喊。根据陈曦的理解,“这是一种想喊又得不到回应的呼唤,就是从心底里特别希望听到一个人对于自己呼唤的回应,但是再也不会有人给予回应的那种感觉。并且,我似乎能感觉到,她(陈怡)是希望通过这种有限的声音和有限的乐句,把这种呼唤传达到另一个世界。”
首演之时,陈怡女士一直强调,演奏时务必对师生情谊的表达再多一些,要触动内在,更多的表现出纠结的状态。首演之后,她很感动地告诉陈曦:“我是含着眼泪把这首作品写完的,这其实就是我想要的。”首演取得了成功,从此之后《思念》就成为了纪念林耀基教授的固定曲目之一。因为思念,所以《思念》。
今年正值林耀基教授逝世五周年,他的学生们相继推出音乐会以示纪念。3月15日,“中国爱乐乐团2013-2014音乐季——交响音乐会”,刘宵将《巴赫第三无伴奏奏鸣曲广板》献给恩师林耀基教授;3月16日,国家大剧院举办“弦思澎湃——高参小提琴音乐会”,高参以一曲《思念》向自己的恩师致意;3月19日为了追思恩师,张精冶在北京大学举办“张精冶小提琴独奏音乐会”;近期,在4月5日清明节那一天,青岛交响乐团携高参、谢楠、陈曦、李传韵(以节目单出场顺序)等林耀基教授弟子将举办“耀然于弦——纪念小提琴教育家林耀基逝世五周年音乐会”。
中央音乐学院王次炤院长也特别为林耀基教授逝世五周年写下了纪念文字,“在林耀基老师逝世五周年之际,他的年轻弟子谢楠、刘霄、高参、张精冶、陈曦等相继上演协奏曲和独奏音乐会,以纪念这位伟大的小提琴教育家。林老师的音乐精神永存!中央音乐学院的小提琴事业后继有人!”
林老师,您听到了年轻一代小提琴后继者们对您的呼唤了吗?感受到他们对您的思念了吗?他们把对您的思念转换成了强大的力量,这是思念的力量。因为思念,您仿佛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们;因为思念,他们已经逐渐成熟起来,变得越来越坚强;因为思念,他们在专业上精益求精,不敢偷纵易逝的韶光;因为思念,他们有信心能够沿着您所指引的路,继续勇敢地走下去;因为思念,在新的时代迎接新的挑战,他们会义无反顾地去寻找自己的梦想!
林老师,您是大家永远的思念!